雪雾寒冬,拂过镜片的雪花堆积出一层薄霜,每经过几步就需要抹下妨碍视线的积冰,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。
从边境线缓慢深入,视野所见已经被遮蔽到难以见物的程度,他现在只能循着指南针的轨迹一路向西。
帮助李达越过岗哨的老伙计(二手摩托车)已经栽进越发松弛的雪地,紧了紧卸下的背包后拉过枪带,李达完全没料到那个酒保能搞出这么出色的东西。
......
吧台后方摆放各色酒类的上层置物架在酒保的推动下移向左侧,酒架被挤进暗格,展现出更深层的隐蔽空间。
“嗑。”
酒保打出一声响指,空旷的黑暗亮起了灯光。
“如果不是手上功夫不能画画,平面设计师或许才是更加讨喜的工作。”
空荡的酒吧挂起了暂停营业的标牌,松弛着发红的掌心,李达撑起柜子翻进了密室,吧台的位置应该是从一处过道前覆盖的,跟上酒保,周遭的布置让李达有些目暇。
M9刺刀、三菱军刺、必杀刃(Hissatsu)。
前道是一些开胃菜吗。
接下来的过程,李达没有看见任何枪械,或者说是一把作为完成品的枪械。
不完善的零件,没有上壳的机匣。
“相信你见过他们的列子后不会是来花大价钱吃亏的吧。”没有任何迟疑的翻出旧账,相识的顾客从来不会把酒保当做一位纯粹的军火商,这里公认的伪劣货源已经标明了责任自负的牌子,所谓本职,精品与废物的一线之隔。
“欢迎来到‘格里芬’工坊,我的私人定制。”
从涟迁图那里听来过,美国枪支爱好者内部有过一段名望期的‘格里芬枪械定制’,行事神秘的改枪华人,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国把事业变成脏活。
李达没有特别需求,他对于武器已经有了自己的固定标准,不过既然赶上了,也不代表李达不会去试试,涟迁图的保证,他还是信得过。
“你是从哪个部队过来定枪的,本事不错。”
“不是。”左右环顾,配置和零件相当齐全,而李达也从堆放的组件当中找出了他需要的。
“保镖对吧,我知道你们会喜欢定制一些口径小而轻便的手枪,放心,我在美国改枪界人称枪王保罗!”
“CQBR上机匣,别使用原来的阻铁......这样吧,下机匣以全自动为基础随意,不用考虑射程,主要保有稳定性的近距离对战,精准度不需要进行调整但是不能够损失到八十米,可以加重,还有装上全息瞄具。”李达没有理会他吹逼的意思。
“我是可以做,但是不知道你的身份,我怎么敢卖给你。”近距离火力?难以想象被这个男人拿去闹出事情他会有多大牵连。
“在边境交货,拿上东西我就会离开。”
“搞笑吧,你要是打死了哨兵也是大事情。”
“我要去的地方......”
“是费习。”
......
费习,按照游戏历史,二战期间日军向中国投放的气象弹因为气候迁变而波及到的地方。
舍弃摩托车的李达踏着深陷的钉鞋行走在雪坡上。
逐渐弱势的暴风雪终于不再刺激李达的眼睛,渐微的雪风中混杂着枪声,远处浮现迷离的人影。
一个被追逐的人,后方响彻着断断续续的枪响,射速极快的长点射,声音斑杂,应该不是什么正规出产的冲锋枪。
不太妙,逃跑的人貌似从低处看见李达这个显眼的目标,立马转移了奔跑方向。
“操。”无法压抑的一口脏话,李达挽过枪带,白布缠绕的步枪指向更远处的人影迸发出子弹出膛的巨响,逃命的人貌似没料到偶遇的挡箭牌会带着倒刺,慌张的一头扑倒在雪地上。
李达没有指望击中目标的威慑射击却让对面的枪声撤止。
都跑了......
人影后撤,李达有些纳闷的翻看着手中的短步枪,看起来是被吓跑的,怎么就这么点胆子。
乏味的行程多出一些插曲。
无妄之灾吗?
李达低头看着从坡下卧倒的人在枪响震塌的雪堆中挣扎,像极一只被夹住的老鼠。
“呵。”
滑雪手套扶住雪层,李达顺着斜角滑下坡道。
那个人扑腾着从覆盖身体的积雪中起身,看见已经接近的李达后大惊失色。
一脚踢开他翻起衣服掏出的手枪,尖锐的钉鞋踏住那张黑脸重新把脑袋陷入雪里。
李达现在很纠结,这个黑人口音奇怪的鸟语系统根本翻译不出来,世界主要语言都有录入,入驻费习的人怎么可能连主流交际都不会,缅甸本地的野人?
由于黑人越发嚣张的语气,听起来可能是被问候过的李达脚下用力摁住他的脸,总算老实不少,起码现在说话都是在哼哼。
玩家自带的语言翻译功能有很多毛病,通常就算是交流不畅也很少有谁会开启那玩意图方便,因为对于土著而言,他们的理解不像玩家译出的双重指标,民风习俗、思想差异,就算与两位国家不同的NPC说话,他们会在讶异这种‘超能力’之前先震惊于你的语出惊人。
李达没什么顾忌,也不管会翻译出什么鬼话,李达用母语和他打着招呼。
“艹尼马,天气不错吧。”语气恶意。
和黑人没什么关系,他只看到带刺的鞋底,不过现在倒是和抖筛子一样。
虽然黑人居心不良的引祸让李达不爽,但李达还是知道,有能力的人跟无能的人区别在哪里。
黑人被放走了,不过李达走在他身后。
黑人开始奔跑,李达看着他逐渐从视野消失,只是悠闲的跟随着脚印,黑人没有掩盖痕迹的工具。
......
放出去遛弯的黑人走到一间木屋,方圆尽处都是白雪,完全属于与人烟隔绝的地带,李达的算盘还是打错了,他确实不是缅甸‘野人’,而是土生土长的缅甸黑人,只要在费习扎根,缅甸语就是区别大批外来者的桥梁。
屋里传出小孩失痛的叫嚷,让在外面挑拣着吃起晾晒鱼干的黑人面色失常,吐出嘴里的渣滓,黑人赶忙跑向屋内。
一伙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,三人手臂上扎紧着绘制有某种红圆形恶魔脸标志的布匹,看得出他们在翻找什么东西,其中一人拽起白人小孩的手臂,左手抄起一旁木桌上的啤酒瓶,这个小鬼太碍事了。
“哗啦!”绿色的玻璃渣在黑人手肘处崩碎。
挥起酒瓶的人没有反应到突然的袭击被一拳撂倒,黑人捂住渗血的手臂,大声的和这些人声张着什么。
他们根本没有理会黑人说的话,在看清黑人的样貌后,一人直接上前掐死他的喉咙压住墙壁。
“□□□□□□......”缅甸语。
小孩惊恐的想要推开抵住黑人的恶棍,却被从地上爬起的人泄愤一般大力踢开,撞开桌子后表情痛苦的瘫软在角落。
黑人暴怒的和身前扣住自己脖子的人纠缠在一起,但也只是被左手重新压制住喉咙。
凶狠的肘击撞上黑人的鼻子,不再捏住脖颈,补上的右勾拳把他打到在地,看着地上翻滚的黑人,血液混合着鼻涕布满下巴的凄惨模样,领头人已经失去了耐心。
“私に铳を一つくれ。”同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54式手枪递给他。
“死ぬ。”
用随意的语气进行落幕,枪口下的裁决宣言就像是家常便饭,生命的公平秤已经在生活中倾斜,不识相的垃圾被处理掉,仅此而已。
但是有人已经先一步做出行动。
一只手猛然握住枪身,食指关节的韧带被大拇指按紧,一时间难以扣动扳机。
哎,看不下去了。
李达决定动手阻止这场闹剧,无论起因如何,他是没有心情在外面看戏了。
向上拧过手枪,左手一拳捶在手臂处给予重压,刹那间已然偏开对方手指完成缴械。
警兆来的为时过晚,丧失武器的人面露狰狞,前扑的动作被李达推止住胸口,夺枪的手已经难以够到李达的右臂。
枪身从手掌滑落,掌心翻转后食指插入护圈,瞬间的动作早就在对方想要挽回时枪口下指!
砰、砰,咔——
射入大腿的子弹让狭窄的空间多出两声惨叫。
扔开只备有两发子弹的老古董,李达眼神‘凶恶’的看着蒙逼状态的第三人。
不耐烦的看着对方架起拳势,侧身避让开一记全力打出的右直拳,在他顺势刺出左拳的时刻......
歪头,身体插入空隙!
拳风刮起碎发,结实的右臂揽过攻击后力竭的左肢产生关节处的挤压,巨大的力量拉扯下嘎吱作响的骨头伴随着被带动的身体。
“嘭!”
头槌重击板凳!KO!
木凳破碎的残渣四溅,李达起身抹掉溅上衣领的血迹。
黑人在李达突入屋内把枪夺下的时候就从地面搀扶着墙壁爬了起来,现在正对着趴伏在地板颤抖的‘残疾人’施暴。
李达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开黑人的脑袋,脚步踉跄下绊到伤员的肢体,又是两声惨嚎,黑人的鼻子再次和硬物进行了亲密接触。
排除掉拦路的黑人,从角落中俯下身,不顾小孩忍痛避让的动作,李达强行按住他的胸口。
还好,只是受到撞击,肋骨没什么大碍。
看着眼前畏怯的面孔,李达回手拉开背包外露的口袋,摸出一条巧克力塞进颤动的小手。
在迟疑的目光中拍拍他的头,李达转身看向那只扭动着的臭虫。
门板夹住试图接触雪地的手掌,捂过伤口的手心从雪地上扒拉出凌乱的血红。
“你想爬出去,那你能活吗。”
把人从地上扯起,重重的摔在不远处的桌子,没有靠稳的腰部挤压着木桌向后平移,在彻底失去支撑之前又被李达勒住领口拖上桌面。
扯着衣领,李达盯着眼前脸色痛苦的男人,抄着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问道。
“告诉我,“费城”在哪。”
男人还在无谓的进行微弱抵抗,因为枪伤的痛觉而口齿不清的说着肯定是骂人的日语。
妈的文盲!
“告诉我,‘费城’该往哪走!”李达换上汉语重复了一遍。
这次让男人有了反应,他和李达对视起来......
“呸!洪帮的支那人,你们还没死绝吗。”反应不及的李达被喷到一脸唾沫。
“......”
手套背面拭去脸上的口水,有些酒味。
“日本矮子,你认错了。”咬牙。
巨大的力道传递到头骨!凶猛的右勾拳使得男人从桌上翻滚着跌落地面。
“你会汉语吗。”对黑人的问话。
“一......点。”发音变调,还是可以交流的。
“作为救命的报酬,给我带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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